季景之是他的临时煮夫,怎么能说是陌生人?
——不是陌生人,那便是自己人了。
季景之觉得心脏有些麻,不说话了,就坐在灶口烧柴火。
他只与沈折枝相处了这么些日子,沈折枝便把他引为自己人。
季景之心里莫名有些酸胀。
小瞎子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些。
若是以后遇上了心术不正的人,他该如何是好?
若是被骗了,应当是很伤心的罢。
季景之越想越气,不自觉就开了口:“以后若是遇上陌生人……”
他话说一半就没了。沈折枝问:“以后若是遇上陌生人如何?”
“就——”
季景之“就”了半天,还是没就出个所以然。
他想说就别搭理那些陌生人,又一想到若是沈折枝若是在几天前将他拒之门外,又心绞痛。
沈折枝笑了下,最终还是放过了季景之, “菜就快好了,你先去盛饭吧。”
季景之解脱般地站了起来,路过锅的时候往里瞅了一眼,发现菜叶虽然被炒得有些焦黄,但颜色.气味还算正常,这才松了口气去盛饭。
“居然有我的饭。”季景之剑眉微扬,脸瞬间就亮了。
沈折枝不喜欢吃隔夜饭,两人晚上做饭的时候都会按着饭量来,绝不多做一点。
今日沈折枝做饭时他还未回来,能不能赶上饭点是个未知数,他还以为沈折枝会按照之前的规矩弄一人份。
沈折枝听见季景之的声音,表情不变,专心炒自己的菜。
两人终于吃上了一顿虽然有些咸但还在接受范围内的晚饭。
沈折枝略有些嫌弃味道过重,季景之却吃得喷喷香,时不时还笑一下。
沈折枝怀疑季景之出一趟门就把脑子搞坏了,并且掌握了证据。
“待会儿我来洗碗,你且来试试衣裳,”季景之咽下一口饭菜,去厨房净了手,这才走至床边,打开了棕色裹布,取出了一件白衣,道,“你试试合不合身,若是不合身,我洗完碗再来改一下。”
沈折枝接过白衣,感受着手上触感,一愣:“这是……?”
白衣入手顺滑,还有些冰凉。
若是沈折枝没猜错,这应该是生绢。
“是生绢。昨日.你不是说粗布刺肤,换了生绢,应当不会像那般了。”
闻言,沈折枝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干涩,问道: “这生绢……是从哪儿来的?”
季景之在到他这的第二日便说了他身上并无任何金银,唯一值钱的便是那身已经脏污的衣服,只能日后再报恩。
后来沈折枝洗衣的时候还发现那身衣服已经被刀刃划了几个大洞,完全穿不得了。
沈折枝想不出季景之是如何得来这身衣裳的。
莫非是季景之的人已经寻到季景之了,替他寻了生绢?
季景之简略地解释:“离村几里的地方有个驿站,时常有富人家和商队路过,我今日雕了几个小玩意,与商队里的一商人换的,之后是一老妇人好心帮忙制成了成衣。”
他精通机关之类的精巧事物,平日里也会雕些东西练手,手艺还算不错,昨日听沈折枝说了衣裳的事后便琢磨着今日去驿站碰碰运气。
怕时间来不及,他今日起了个大早,在门口雕了几个小动物,煮了粥便赶往驿站。
他运气还算不错,只等了几个时辰便有商队路过,打头的商人瞧上了这些小木雕,想要送给家中幼女。商人豪爽,加之是送给幼女,便也不过多计较,给了他半匹生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