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大树头都大了,外包装破损的湿货足足有9袋,其余完整的也才6袋而已。
闯祸的张大力正蹲在办公室里,看着他哥火冒三丈。
“哥,你别生气了…”
不说还好,这一说张大树恨不得把张大力给吃了。
只见他横眉怒目的吼道
“你知道这回要赔多少钱吗?”
“多少…”
“起码得几千!”
可话还没说完,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。
张大树怒气冲冲的接起电话,一听对方报了名字后,瞬间谨小慎微起来,嘴里连连道歉。
张大力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喘,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,就等他哥挂了电话领罚。
可挂了电话半晌都没声音,只见张大树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。
“哥?”
张大树没有说话。
张大力走上前,却看到张大树面如死灰般的神色。
“哥!你怎么了?说话啊”
“完了,完了…”
“什么完了?”
张大树只觉得上下牙齿都在打颤。
“G省那边要我们赔1万…”
“什么!他们是坑人的吧!”
“不,这还是谈过的价钱…”
张大树瘫坐在椅子上,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而张大力终于确认这是真的后,抱头大哭起来。
当崔焰嘉带着白静走进码头办公室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
张大树费力的抬起眼皮,看清是崔焰嘉后,苦笑了一声
“崔爷,兄弟这回是栽喽”
于是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。
办公室里一片安静。
崔焰嘉看了看白静。
白静表面不动声色,心里却一片狂喜。
刚才码头工人们点数,她就在一旁仔细翻看,一包编织袋大概有200条,9包就是1800条,1万元买1800条,算下来1条连衣裙才5元6毛左右。
连衣裙的质量相当不错,不到6元钱一条的进价,相当于白给。
同时她还发现因为裙子里有纸板夹层,所以除了底部有几件湿的比较透,大部分都是干燥的。
这种货要是不拿,会天打雷劈的。
张家两兄弟陷入绝望之时,却突然听到一个柔美的声音说道
“张叔,你别犯愁了,我有办法帮你”
张大树此时也没了看天仙外甥女的想法,他无精打采的说道
“你能有什么办法?”
白静眉目带笑的说道
“我买你这批货”
崔焰嘉微微张着嘴,愣了好一会儿。
他原本是想让白静打消这个念头,才随便找了一个说辞。
谁知道小姑娘知道了事情始末,居然还敢接盘。
而张大树在短暂的呆愣后,表情从惊讶转为了苦笑
“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”
谁知白静却弯起嘴角,一脸认真的解释道
“我没开玩笑,除非你不想卖,那就当我没说”
张大树花了好一阵功夫,才确定白静并没有开玩笑,可看着小姑娘自己都穿的破衣烂衫的,他不由得叹了口气
“你年纪还小,张叔领你情,不过…”
白静一听这话,扬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了
“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,现在有办法帮你,你还推三阻四”
说完后,她转头看向崔焰嘉又说道
“表舅,你说呢?”
崔焰嘉被赶鸭子上架,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啥。
虽然他不差钱,可1万元毕竟也不是小数目,他没想到白静的胆子居然这么大。
白静看崔焰嘉不说话,便对张大树说道
“你的货我全要,不过我需要一个账期”
张大树听到‘账期’这个词汇有些迷惑。
白静看他有些茫然,便解释道
“我先付2000元给你作为定金,把货拿走15天后再付你3000,再过15天后把剩余的5000都付给你”
这种付款方式对于张大树来说有些新鲜,可当前快速回款才是最重要的。
不过白静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?
张大树把目光看向了崔焰嘉。
崔焰嘉这人很奇怪,在陇县呆了大半年,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。
这人出手阔绰,包里随时都能摸出钱,干的确是破铜烂铁的买卖,可他这买卖好像还挺挣钱,反正他一口气付够了1年的仓库租赁费。
如果崔焰嘉愿意兜底,那他张大树也算是遇到贵人了。
崔焰嘉在一旁听热闹听了半晌,白静的‘账期’说法让他也挺感兴趣,想不到钱还能这么付。
现下都谈妥了,所有人都看着他。
崔焰嘉一拍腿说道
“我外甥女既然都这么说了,那就这么办吧”
说完真从皮夹里开始点钱。
而拿出的20张100元更是让张大树震惊不已。
今年4月份华国才推出50元和100元的大额钞票,在陇县这种小地方并不多见。
张大树是做水运的,这才有机会收到过这样的钞票。
而像崔焰嘉这样随身携带这么多的,还是第一次见到。
张大树几乎有些哆嗦的接过钱。
接下来的手续就简单多了。
码头工人们把9包湿货都扛到了崔焰嘉的集装箱仓库里。
而白静还没歇口气,就开始翻看起来。
她做的认真,仔细。
崔焰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,也不打扰。
翻着翻着,她似乎想到了什么,又出去了一趟。
不一会儿就从张大树那里找来了一大捆尼龙线和一张干净的编织垫。
然后利索的在门口的几棵树之间搭了几根晾衣绳。
每次翻找出湿透的衣裳,她就放在编织垫上。
些许湿润的衣裳,她就晾到外面的绳子上。
崔焰嘉看着看着,也开始打起了下手。
两人谁都不说话,把精力都放在了手上。
1个小时后,白静起身喝水时,突然眼前一黑的坐在了地上。
“让你休息你也不听。看吧!晕了吧,活该”
崔焰嘉话说的难听,人却快速的走过去把白静扶了起来。
白静的脸色很不好,她才出院不久实在不能太操劳。
于是崔焰嘉也出去了一趟,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行军床。
把行军床布置在门口的树荫下,便让白静去休息。
白静不肯,毕竟还有那么多货需要整理。
崔焰嘉却强硬的说道
“差不多就行了,你这小胳膊小腿的,整理的能有我快吗?你要再不听话,这些东西我就全扔了”
白静有些嫌弃的想:
玩什么霸道总裁啊!你这胡子拉碴的野人能玩明白吗?
可想归想,她还是听话的躺在了行军床上。
集装箱里的温度有些灼人,崔焰嘉热的浑身是汗,连胡子都快湿透了。
看了一眼不远处树荫下睡的正香的白静。
崔焰嘉认命的想:
不是钻土洞就是干苦力,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…
可这祖宗虽然可怜兮兮的,偏又自强不息。
只是辛苦他了,7月的大夏天不在招待所吹风扇,跑到这里来晒人干儿..
白静这一觉睡的很安稳,醒来时还有些恍惚。
天空蓝的像被水洗过一样,树叶在风中舞蹈,灵动而有生气。
她又闭上了眼睛,几乎有些享受。
再睁眼的功夫,一个臭烘烘、毛茸茸的玩意却出现在了她眼前。
“啊!!熊啊!”
白静被吓的猛的往旁边一翻,‘啪’的一声跌坐在地上。
崔焰嘉很无语,崔焰嘉从来没这么无语过。
他幽怨的说道
“弄的差不多了,你来看看”
说完转身就走了。
自己热的一身臭汗,让她休息睡大觉。
这可恶的小姑娘居然还说他是熊!